亚伯拉罕和撒拉作夫妻已经有好几十年了,两人一起经营他们的家,相濡以沫,十分默契。若不是因为他们过的是游牧生活,搬到一些地方时会拿出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作挡箭牌,恐怕连他们自己都忘了他们还有血缘关系。
亚伯拉罕,当时还是“亚伯兰”,蒙召离开吾珥之后,与撒莱、罗得一起到了迦南,后来又慢慢挪到了南地。当时,南地发生饥荒,亚伯兰就下到埃及,寄居在那里。亚伯兰怕埃及人因想占有貌美的撒莱而杀他,就与撒莱相约,两人以兄妹相称,好保全他的性命。结果,亚伯兰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因他是撒莱的“大舅子”而受了法老的厚待。然而,他和撒莱的婚姻险些沾染了污点——撒莱被埃及法老的大臣们力荐给了法老,并被带入宫中。若不是耶和华及时出手,用严重的灾病打击法老和他的全家,使他看清真相,撒莱就沦落成法老众多后宫佳丽中的一位了。耶和华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撒莱是他命定的“多国之母”,他不会眼睁睁地看她成为法老的玩物却还袖手旁观。
得知真相之后,法老吩咐臣仆把亚伯兰和撒莱以及他们所有的一切都送走。临行前,他把亚伯兰召了来,质问他说:“你向我作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是你的妻子呢?你为什么说她是你的妹妹,以致我娶了她作妻子呢?”
一个圣约子民,为了活命,只说出自己与撒莱之间关系的部分事实,不惜将圣洁的婚姻置于危险之中,这不就是犯罪吗?他难道忘了耶和华才是掌管生命的主吗?事情败露之后,亚伯兰遭到了法老——一个外邦人的连连质问,他难道不为辱没了神的名而感到羞愧吗?他犯下欺君之罪,却还毫发无损、体体面面地被送出埃及,这难道不是神的恩手搭救吗?亚伯兰应该让这段经历成为刻骨铭心的记忆,应该出于感谢神而不再做类似的事情,不是吗?
二十多年后,亚伯拉罕再次面临如何向那里的人介绍自己的问题。在幔利橡树生活多年之后,亚伯拉罕向南迁移,到了靠近大海的加低斯和书珥之间,在基拉耳王亚比米勒的国中支搭帐棚。他会说自己和撒拉是什么关系呢?自从上次称撒莱是他的妹妹那件事被戳穿以后,神多次临到他,与他立约,甚至将他的名字改为“多国之父”;他经历了解救罗得、为所多玛祷告,也从中看到了神的保守和审判。他的信心一一次地得到坚固和操练,这次,他应该会如实介绍他和撒拉的关系了吧?
可悲的是,亚伯拉罕故伎重演,对亚比米勒说撒拉是他的妹妹。他觉得基拉耳人不敬畏神,会为了占有撒拉而杀自己,因为撒拉虽然青春不再,但她的美貌仍不减当年。
亚伯拉罕信心软弱,在害怕的时候又做出了触及道德底线的事,但是耶和华并没有因此就弃绝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他要照着自己的应许,使撒拉为亚伯拉罕,而不是为别人,生一个儿子。
在亚比米勒派人将撒莱娶为妻的当晚,他还没有亲近撒拉的时候,神就在梦中告诉亚比米勒,他接去的女人是亚伯拉罕的妻子。这可吓坏了这位基拉耳王。由于怕惹来杀身之祸,亚比米勒赶紧向耶和华辩解说,是亚伯拉罕亲口告诉自己,撒拉是他的妹妹,他是撒拉的哥哥的;他做这事手洁心清、问心无愧。耶和华当然知道责任在谁,他吩咐亚比米勒把撒拉还给亚伯拉罕,并告诉他:“因为他(亚伯拉罕)是先知,他要为你祷告,你才可以存活。你若不还给他,你当知道,你和所有属你的,都死定了。”
次日清晨,亚比米勒急召他的众臣仆,通报了这件事,又召来亚伯拉罕。亚伯拉罕又一次遭到外邦人的质问,可悲的是,由于小信,亚伯拉罕再次用理由来搪塞,并表示即便做了对不起王的事,自己的目的也不是要得罪王,而只是想活命,是情有可原的。
然而,在神那里,罪就是罪,罪并不因为理由听起来合乎情理就不是罪了。同时,神有至高的主权,他要怜悯谁就怜悯谁,要恩待谁就恩待谁。尽管亚伯拉罕犯了与前一次一样的罪,神还是厚待他。为了遵从神,亚比米勒不仅按耶和华所吩咐的,把撒拉还给了亚伯拉罕,还送了他牛羊、仆婢,又对亚伯拉罕说:“看哪,我的国土都在你面前,你喜欢哪里,就住在哪里吧。”最后,他还按当地的习俗,给了亚伯拉罕一千银子, 以此恢复撒拉的名声。
因着亚伯拉罕的代求,神医好了亚比米勒和他的妻子以及他的众婢女,使她们重新能生育。在羞愧和感恩中,亚伯拉罕和撒拉看到,耶和华神掌控着人的生育,这让他们再次对以撒的降生充满盼望。
这事之后不久,撒拉怀孕了。到了神应许的日子,亚伯拉罕的帐棚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曾经因不信而“暗笑”的撒拉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便含着泪赞叹道:“神使我欢笑……”亚伯拉罕记念耶和华与他所立的约,为这孩子起名叫以撒。以撒出生后第八天,亚伯拉罕就照着耶和华的吩咐,给以撒行了割礼。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九十岁的撒拉果真为一百岁的亚伯拉罕生下了一个儿子!人们欢欣鼓舞,都为这对老来得子的夫妇感到高兴,并惊奇耶和华为他们所行的大事。
在亚伯拉罕的家里,只有一个人忧心忡忡、愁眉不展,那就是夏甲。当初,她从亚伯兰怀了孕,就轻看撒莱,结果受到撒莱的虐待,不得不从她面前逃走。可是,耶和华的使者临到她,吩咐她回到她主母那里去。这些年,她和撒拉的关系虽然不融洽,但因着以实玛利,她在亚伯拉罕的家中还算有一席之地。如今,亚伯拉罕从自己的结发妻子撒拉得了“应许之子”,夏甲觉得恐怕自己的好日子快到头了。除了为自己的今后感到担忧之外,她更是担心以实玛利会失宠。
在接下来的两三年里,亚伯拉罕和撒拉每天都享受着神照着应许所赐的儿子,心怀喜乐地看着他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蹒跚学步的孩童。他们为他的每一个进步感到骄傲和欣慰,希望日子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夏甲却每天都度日如年,她的心常常被焦虑和嫉妒撕咬着。以实玛利已经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长成了一个会见机行事的少年人。看到父亲亚伯拉罕不再像以前那样关注自己,他就开始嫉妒以撒,常常在撒拉的视线之外捉弄、欺负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一天,亚伯拉罕为断奶的以撒大摆筵席,方圆几里的人都前来庆贺。以实玛利心生嫉妒,便又挑起事端,招惹以撒,不仅如此,他还讥笑以撒。以撒虽然年幼,还不知道以实玛利在欺负他,但这一幕被忙里忙外的撒拉瞥见了。她对亚伯拉罕说:“把这婢女和她的儿子赶出去。”撒拉这么做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生儿子,更是为了不让这婢女的儿子与以撒一起承受产业,因为按照古代巴比伦的律法,妾所生的儿子也是应当承受产业的。
这可难坏了亚伯拉罕。在他看来,撒拉的想法不无道理:以实玛利确实不是神应许得产业的人,另外他行事卤莽,像头野驴,不愿亲近耶和华。即便如此,以实玛利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在自己膝下十七年了。这十七年的感情怎么能割舍得下呢?夏甲虽然是婢女出身,但她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婢女,也是他的妾,是以实玛利的母亲。更何况她也没有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赶出家门呢?他转辗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眠。
正在这时,神对亚伯拉罕说:“不要因这童子和你的婢女而烦恼。撒拉对你说的话,你都要听从;因为以撒生的,才可以成为你的后裔。至于这婢女的儿子,我也要使他成为一国,因为他是你的后裔。”
神的话给亚伯拉罕指明了道路。因着信,亚伯拉罕不再被感情所困,他相信神会看顾夏甲和以实玛利。
次日清晨,亚伯拉罕拿饼和水,放在夏甲的肩膀上,打发她和以实玛利离开。母子俩在别是巴的旷野飘荡了几日,皮袋里的水喝干了,却找不到水源;想找棵大树遮荫,却一棵也找不到,而太阳却仍然不依不饶地炙烤着他们。夏甲见以实玛利走路踉跄,口渴得说不出话来,眼圈因缺水凹陷了下去,就搀扶他到一棵小树下。她想把他安置在那里后自己就走开,这样至少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活活地被晒死,可是,身为母亲,她怎么能狠得下心不管自己的孩子呢?夏甲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就再也无法继续挪步。于是,她转身朝着以实玛利,瘫坐在滚烫的沙石地上,放声大哭:“我不忍眼看孩子死去。”
与此同时,小树下的以实玛利也正在痛苦地呻吟着。神听见他的声音,就派使者从天上呼叫夏甲,告诉她:“不要害怕……起来,扶起孩子,尽力保护他;因为我要使他成为大国。”
这话犹如一股清泉涌入她的心田,使她重新得力。十八年前,她从撒拉面前逃走,在水泉旁休息的时候,耶和华的使者就对她说过,她的后代会人丁兴旺,多到不可胜数。现在,耶和华的使者又告诉她,“我要使他成为大国”。看来以实玛利不会就这么死的!神开了夏甲的眼睛,让她看见一口水井。夏甲知道这下以实玛利和她都有救了。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并回头向以实玛利喊道:水!这里有水!我们有救了!这时候,还有什么比水更宝贵,更能救命的呢?夏甲连忙用皮袋装满水,送到以实玛利的嘴边。
就这样,以实玛利活了下来。神因亚伯拉罕的缘故看顾以实玛利。他和夏甲往南去,住在巴兰的旷野。以实玛利长大后成为一个弓箭手,夏甲从埃及为他娶了一个妻子。后来,他果真成了大国,居住在波斯湾和红海以及阿拉伯北部之间的荒漠地带。以实玛利的后裔,连同其他的部落和国家,成了阿拉伯人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