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旷野走了一日的路程,来到一棵罗腾树下;就坐在那里求死,说:“耶和华啊,罢了!求你取我的性命,因为我不胜于我的列祖。”(王上19:4)
“耶和华啊,罢了!求你取我的性命”(经文)——我们应该特别地思考这段经文中以利亚说的话,因为神乐意使我们明白。
这无疑是一个忧郁症的例子——以利亚的忧郁症。精神疾病在世上有一个恶名;不幸的是,这个恶名也出现在有形的教会里。在雅各书5:17中,我们看到“以利亚与我们是一样性情的人”。换句话说,他与我们有一样的本性——人性。所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也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因为我们都有同样的本性:人性。根据上下文,似乎以利亚,当然还有神的其他儿女,从来没有料到这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他也被自己的行为和思维方式吓了一跳。
所以,让我们先来思考一下这个“忧郁症”的问题。作为信徒,为何也不能免于忧郁症的困扰呢?一位患了忧郁症的信徒会如何思考?怎样行动?感受如何呢?他在忧郁期间的言语会是怎样的呢?
此外,我们要思想神会如何医治他那些患忧郁症的儿女。
1. 患忧郁症的神的儿女
首先我们必须牢记,人性其实是一个灵魂或精神与身体的统一体。根据上下文,显然以利亚在精神和身体上都已是疲惫不堪了。我们没有看到他吃东西,也没有看到他睡觉。有时候,信徒受圣灵大大的激励而作某些属灵的事,以至于忘记了一个事实:即我们有一个身体。当身体疲劳时,我们的头脑还可以努力保持清醒,但是在人性里,我们无法克服所谓的“地心引力”。如果身体疲乏,情绪也会随之低落,精神开始损耗。正如有时候人们形容说,这个人不再是他自己了。他可能会出现局面失控、情绪失控、动作失控,甚至感觉失控的状况。似乎是以利亚的失望,加上耶洗别的威胁,触发了他内心早已存在的疲惫感。可以说,这是使天平倾斜的最后一根稻草。当耶洗别威胁他时,他做了什么?他为活命逃跑了!
当一个人沮丧忧郁时,他不再以理性的常规方式看待事物。我们看到:“以利亚见这光景……”(19:3)。当他见到耶洗别威胁自己时,“就起来逃命”(19:3)。 这是毫无理性的。他早已对抗过比一个女人更大的势力和许多的威胁。多年来他们想方设法的追捕他,而他却能在他们面前站立得住,因为他知道自己有神的同在。但是,你看,他对这个威胁的感觉是多么荒谬,既然神多年来一直都保护他,为什么他现在会突然转身逃跑呢?但是他的确这么做了。可能当他逃跑时,立刻就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可以说,他甚至对自己感到惊讶。
我们不能排除,其中可能有撒旦的某种工作。有一个看不见的邪灵和天使的世界。撒旦不但在一个基督徒最软弱时攻击他,有时也在他最强时攻击他。撒旦有时等待人的过分自信,有时也会等到这人达到筋疲力尽的状态——就像以利亚这样——然后他会攻击这个人的最强项。以利亚的最强项是他的忠诚。过去他站立得住,现在却逃命了。在他身上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变化: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却仍然专注他的事工。一个忧郁的人,尽管在某种程度上身体很疲劳了,内心却是非常不平静。他们想要休息,却得不到。他们无法睡觉,或者睡眠很少;大清早别人还在睡觉时,他们就醒了,很警觉。所以你看,尽管他筋疲力尽,却得不到休息,他想逃脱这种状态。这些就是他的反应。恐惧能产生能量,驱使他逃离已觉察到的威胁。但是,他对这个威胁的感受是非理性的,因为神已经向他显明,神要帮助他对抗比耶洗别和她的威胁更大的难处。
这些都是他的反应。那么他的感觉是什么?首先是失望。所有这些在迦密山上曾说“耶和华是神!耶和华是神!”的人(18:39),他们都在哪里?他们没有支持他,他也不见他们的踪影。神说他们有七千人(19:18),但对此没有说太多,以利亚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感到失望。以色列国也没有发生明显的改变。除了迦密山上的欢呼声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他感到失望,但是他了许多年。这样一个对神忠心的人却遭遇被驱逐的待遇,不仅被国家,还被有形的教会如此对待,这难道不奇怪吗?的确很奇怪,然而这却发生了。
我们可以举最近的阿瑟•平克(Arthur Pink)为例。他是个忠心的人,却也遭遇驱逐。让我们看看以利亚怎么说,“只剩下我一个人……”(19:10)。他觉得孤立无助。在此之前,这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在他心灵和体力都软弱的情况下,在疲惫不堪的时候,这就是个问题了。他开始觉得孤独,开始感到缺乏支持,既没有国家的支持,甚至也没有得到有形教会的支援。于是,他“就起来逃命”(19:3)——垂头丧气。他对自己也很失望。当一个人沮丧时,他或她会觉得很难面对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到他留下他的仆人,自己走了(19:3-4)。他觉得连自己都无法应付,更不用说仆人了。他无法处理自己的感受,想单独静一静。但在某种意义上,一个忧郁的人想要独自安静,是最糟的事。有人支持是一件好事。世界称之为社会支持,我们则称为属灵的支持。每日彼此鼓励,因为我们都在一个身体里互为肢体。当一人哭泣时,其他人也流泪;当一人欢乐时,其他人也欢乐。以利亚在他的时代没有得到这样的支持。无疑,在我们的时代,有些人在服事神的事工中也是孤立的。所以,以利亚离开了他的仆人继续走,一直到了旷野。他想要独处。
当人沮丧的时候,他们的愿望和感受都是没有逻辑的。在这种状态下,他们无法作出对自己有益的决定。这也是为什么得着其他人的建议会有帮助。但是,他想要独处。他正在对付的就是他自己。他“自己在旷野走了一日的路程”(经文)——又是一天!可能没吃没睡地又过了一天!往往是最坚强的人会变得意志消沉,而不是最软弱的人。坚强的人会告诉自己,他以前曾经经历过这些,所以这种痛苦的障碍,或其它任何障碍,他都能够再次克服。这有点像开车。当你开车时,仪表盘上的一个红灯开始闪动了,如果你立即停车,你只需要作一次小修理,不用花多少时间。但是如果红灯闪烁,你却继续一直开,你需要的将不只是小修理,而是一次大修,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修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往往是最坚强的人最后却得了忧郁症,因为他们有力量抗争得更久。他们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渐渐跌入谷底,他们无法凭自己的力量从那里爬出来。其实这告诉了我们以利亚的力量所在,他说:“我……所事奉永生的万军之耶和华”(列上18:15)。显然他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因为当他单靠自己的力量时,他就跌倒了。另一个这样的例子是希西家:当他靠自己时,他跌倒了。
以利亚的力量来自于神。这就驳斥了所有认为可以完全靠自己走过今生,不需要时时刻刻依靠神的人。如果我们想要走过这个旷野,我们就必须倚靠我们所爱的神,倚靠是指持续的倚赖。但是你们知道,我们的罪或不信会引诱我们说:“没有神,我也能做到。这只是一件小事,生活中的大事我可以靠神,但是这件小事我自己能处理。”这就是走入歧途的开始。当主说:“离了我,你们就不能作什么”(约15:5)时,他是指每一件事。正如乔纳森•爱德华兹(Jonathan Edward )所说,依靠神,就是荣耀神。这是他一篇著名讲道的标题。 那么,我们看到了他的反应、他的感受和他的思想。他想要死。他说“罢了”(经文)。换句话说,他觉得再也做不了什么,他的境况是没有指望的。一个忧郁的人充满了消极的思想,看,他在话语中表达了他的绝望——两个“我”。他看着自己,在自己的心中找不到任何信心或盼望。在基督徒的生活中,对神的盼望和委身,这两者之间有一个真实的联系,那就是力量和动力。哪里没有盼望,哪里就没有属灵的动力。你可以在耶利米书中看到这点。耶利米正在劝诫百姓要跟从、顺服、相信和依靠神,百姓却回应说:“这是枉然”(耶2:25),因而他们没有听从。这种无望感使人不信靠神,不依赖他,也不愿奉神的名做任何努力。以利亚说:“罢了”(经文),他觉得他再也不能做什么。他可能害怕做任何事,因为他所做的都以失败告终。他看看自己说:“我不胜于我的列祖”(经文)。他看见自己的失败。这很奇怪,完全出乎意料。他是一个失望的人,但主要是对自己失望:“我的心哪,你为何忧闷?”(诗42:5)。如果我们不信靠神,如果我们只看自己,那么我们就会忧闷。然而,这并不是说,我们要赶快停止忧闷,甚至也不是说你要为自己祷告,摆脱忧闷,或使自己振作起来,以呢我i这正是你做不了的事。如果你能做,你就会这么做。在此,你看见以利亚的状况:以前是“我……所事奉”(18:15);现在他站立不住,倒在地上,筋疲力尽了。他觉得自己被打败了,是一个失败者,再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是对他有利的:向耶和华呼求。虽然他几乎绝望了,但是他仍呼求耶和华的名:“求你取我的性命”(经文)。
一个人处于绝望、毫无盼望的绝望状态中是活不下去的。他或她会自杀。以利亚不会自杀,他还没达到绝望的地步。但是,他可能像任何一名基督徒可能面临的一样,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求你取我的性命”(经文)。他觉得自己毫无用处,不仅对自己感到失望,也觉得令神失望,再也不能被神使用了,因为他已经厌恶神的事工,于是他“来到一棵罗腾树下,就坐在那里求死,说:‘耶和华啊,罢了!求你取我的性命’”(经文)。一个忧郁的人,他的愿望、决定甚至祷告都是没有理性的。一个患忧郁症的人被他的忧郁局限在此时、此地以及过去,他们的眼光很难超越自己目前的环境,他们对神能改变万事这点,也很难存有指望。于是他(以利亚)说:罢了,让我死吧。
这就是对身患忧郁症的信徒的一个简单描述,包括他们的思想、感受、反应和言语。
2. 神如何医治他患忧郁症的儿女
我们接着来看神会如何医治那些处在忧郁状态的儿女。
首先,主顾念我们的身体。有些人会觉得意外。我们是有魂有体的人,神顾惜我们的身体,那么我们也应当如此。有一种假属灵说,宣扬不要顾惜自己的身体。当保罗说,“我是攻克己身,叫身服我”(林前9:27)时,他说的是诱惑,而不是食物。我们不仅是受心理影响的(psychosomatic)被造物——换句话说,我们的情绪会影响我们的身体状况——但同时,我们的身体也会影响我们的精神状态。如果我可以造一个词,那就是“somapsychic(身心的)”。不论是身体的维生素,还是各种腺体或荷尔蒙,都会影响我们的精神状态。请注意,主始终是以他的智慧顾念我们的需要。主看到人的首要需要,就是睡眠和吃喝,以此叫身体重新得力。
人如果不睡觉,就会缺乏睡眠,他们的情绪肯定会受影响。我们需要睡眠。“……耶和华所亲爱的,必叫他安然睡觉。”(诗127:2)。实际上,有多少人向神祈求赐他们好的睡眠?圣经说,神叫他安然睡觉,又说,神在这睡眠中赐福于他。“我身睡卧,我心却醒”(歌5:2)。当我们睡觉时,我们的灵魂并没有暂停享受与神的相交。这种相交可能是下意识的,但灵魂确实不睡觉,我们仍然与主相连。有时,我们早上会带着圣经中的思想、字句或经节醒来。我们相信,多数情况都可以追本溯源为圣灵在我们里面运行的结果。神顾惜我们的身体,所以我们也应当如此。人是一个整体,睡眠不足会令你精神不好。我们需要休息,需要吃喝。
体力得到恢复后,这将影响人的情绪,以利亚于是有了能力和体力来聆听神要说的话。如果你跟一个忧郁的人说话,若他还处于软弱和疲惫之中,他们会听不进你的话。你说话的对象还没有能力做出理性的行为,也不能以适当的方式回应你的话。的确,他们不会接受你的话,因为他们非常确信,他们对事情的理解是正确的。但是当他们的体力恢复时,神才会开始说话。
有时,我们把治疗作为是一种谈话疗法来讲。“治疗”(“therapy”)这个词,简单的说就是照顾或医治的意思。在圣经中,我们有属灵的谈话疗法。我们在诗篇107:20唱到:“他发命医治他们,救他们脱离死亡。”神要对以利亚说话,这将使以利亚在灵里恢复健康,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然而,却是身体在先,灵性在后。
值得注意的是,神并没有责备他。神先问以利亚一个问题,然后做了一件事,这件事我们若能照着做,就是有智慧的——他聆听。他让以利亚谈论自己的感受、想法和失望。然后神又问了他另一个问题,并且再次聆听。
对于大火、地震和烈风,世人有不同的看法。我们可以说,这是神作工的方式。在使徒行传2:2,记载有一阵“大风”;在使徒行传16:26,说到一场地震,而火——在出埃及记3:2讲到了烧着的荆棘。我们也可以这样看,的确有人这样看:这是以利亚内心状态的反映,是以利亚一贯的服事方式;他失望,因为事情一直都没有做成。别忘了,施洗约翰带着以利亚的灵而来,他们有相似之处。但现在神是以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作工(12节),他没有斥责以利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怎能责备一个得了忧郁症的人呢?他们不是自己选择要陷入这样的光景中。他们需要理解。神聆听,也提问,但他没有斥责。这是一个温柔的声音,以利亚正经历着怜悯。我们说这是怜悯,因为我们相信天父怜悯他的儿女,因为他知道我们的本体,思念我们不过是尘土(诗103:14)。
以利亚正经历着怜悯,得着那位认识他的本体、与他相交的神的怜悯,这种相交正是他多年来所缺乏的。他有了属灵的支持和身体上的支持。神使他重新恢复健康,并对他说话,交给他一件事做。在某种意义上,以利亚已经失去了他生命的意义和目的。他觉得生命已经够了、完结了、到头了,他的死期到了。神给他一件事做,要叫他确信他不是无用的,也不是失败者,他还有工作要做。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微小的声音说:“你回去”(第15节)。
耶和华不因他百姓的失败而丢弃他们,这是非常安慰人心的。在约翰•马可的一生中,曾经有一个类似的经历。马可已经同保罗和巴拿巴到了小亚细亚,却转身回去了——他逃跑了。我们相信他回到了耶路撒冷,在那里他肯定觉得自己失败了。保罗也觉得马可失败了。后来他悔改了,神又重新接纳了他。巴拿巴也接受马可回来,而保罗一开始不愿意接受。但是,后来保罗在他生命到了晚期时也接受了。他写道:“要把马可带来,因为他在传道的事上于我有益处。”(提后4:11)。
神把以利亚带回来,因为他对这传道的事工有益:“你回去”(第15节)。这是动力,他有工作要做,也有同伴。以利沙蒙召——以利亚将要有一个心思意念相同的朋友作伴(16节)。似乎以利亚后来的日子比他先前的日子快乐多了,虽然他服事的还是同一位主。你也会经历隔绝和失望的时候,但是神可以改变万事。纵然你在黑暗中可能没有指望,乃至失去盼望,但“一宿虽然有哭泣,早晨便必欢呼”(诗30:5)。神可以改变万事,并且“充充足足地成就一切,超过我们所求所想的”(弗3:20),甚至超过我们所盼望的意义、目的、以及要做的事。
这很难,但是我们要通过祷告努力去得着,要“忘记背后,努力面前的,向着标竿直跑,要得神在基督耶稣里从上面召我来得的奖赏”(腓3:13-14)。神鼓励我们忘记过去的事情,这对我们来说很难做到。例如,我们犯罪了,这是很难忘记的。饶恕和忘记是非常难的事——特别是对你自己的罪。但是你看,神这样做了。当神饶恕时,他就不再记念了:“我要赦免他们的罪孽,不再记念他们的罪恶”(耶31:34)。神也鼓励我们如此行——忘记背后的事情,努力向前,得那奖赏。
总之,神使我们的灵魂苏醒。这不是我们能做,甚或以为我们能做的工;只有神能做。神使以利亚可以,也使我们能够坚持到底,这就是忍耐和坚持。这意味着我们会继续在各自的重担下。
统计资料表明,有一半得过忧郁症的人在某个时刻会复发,那就要忍耐:要知道它或许会复发,而且当它复发时,你会再度消沉。也可能在第二次或第三次发病时,你会得着更大的安慰,因为神已经带你走过了第一次,你已经历过他的信实。你也知道你需要忍耐,因为当你陷入这种状态时,没有特效药——你需要忍耐。有可能经过数月或数年才会开始恢复,走出低谷。神会使我们能度过这个难关。这温柔、微小的声音可以成就大事。神的这句话中带有极大的能力,这话在对我们的心说话。“你们的神说:‘你们要安慰、安慰我的百姓’”(赛40:1)——这话简直是对耶路撒冷的心在说话。
是的,我的朋友们,如果一个基督徒要忍受忧郁症尚且如此困难,那么对于那些没有神的人,对于那些“活在世上没有指望,没有神”的人(弗2:12)又会如何呢?“若是义人仅仅得救,那不虔敬和犯罪的人将有何地可站呢?”(彼前4:18)。我们仅仅得救,尽管极其困难,我们仍然得救了;但我们要按照神的应许恒忍到底。
对于那些正在受苦,不仅是肉体受苦,精神和灵魂也受苦的人,“所以,那照神旨意受苦的人要一心为善,将自己灵魂交与那信实的造化之主”(彼前4:19)。“他发命医治他们,救他们脱离死亡”(诗107:20)。愿神发命医治这里凡对自己说“我的心哪,你为何忧闷”的人,因神的应许是——“我还要称赞他” (诗42:5)。
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