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恩-巴蒂斯特.里斯(Jean-Baptiste Lis)站在山冈上,眺望着海洋。他瞪大眼睛,满怀希望地看一看正在驶向岸边的一艘小船。巨浪卷到狭长的沙滩上来,当每一个浪再滑落到海洋里去时,成千上万的小卵石噼啪作响的打在倾斜的沙滩上。强风阵阵,扫掠大西洋的海水。距离岸边较远的地方,玛德琳.里斯(Madeleine Lis)背着大风,一只手紧握着羊毛披肩,另一只手则保护着她的三个孩子:克劳德特(Claudette),马尔克(Marc)和玛丽(Marie)。
连同另外五个家人,他们一起躲藏在一座满布树木的小山后面。“妈妈,荷兰人的船什么时候到呢?我感到很冷,脚都浸湿了水!”玛丽呼喊着说。母亲说了一些话回答她,但风浪的咆哮声却把她的声音盖没了。“妈妈!”玛丽再次呼喊。
“孩子,船很快就会到,不要怕,你的父亲已尽了最大的努力。”
吉恩-巴蒂斯特.里斯和玛德琳.里斯一家人抖缩在近海的松树的荫庇下。他们为什么不在宽敞的厨房里,围坐在噼啪作响的火炉旁呢?当然,在这一月中旬的时候,只有那些极度绝望的人才会离开自己安定而舒适的家园。
在那多岩石的沙滩上,吉恩-巴蒂斯特用切望的眼光浏览了汹涌的海浪,希望最后能寻觅到荷兰船的踪影。“他们答应过一定会来的。”他自言自语地说,并且祷告起来,“慈悲的主啊,求你打发那些荷兰人来吧!”
他想念着妻子玛德琳和三个孩子,当时管治他们的罗马天主教侯爵非常憎恨他们,要驱赶他们离开温暖舒适的家。那侯爵没有发出任何警告,就派遣士兵到他们居住的小城去。当他发现了一张秘密的信徒名单后,就命令士兵放火烧毁他们的教堂。市长的儿子亚历山大.尚皮尼(Alexandre Champigny)设法逃离他的家,前去通知里斯一家。吉恩-巴蒂斯特是罗切福特市(Rochefort)胡格诺派教会的其中一个领袖,他是这张名单上的头号人物。
“我们一定要逃走。”在亚历山大离去后,玛德琳对丈夫说。“我爱我的国家,也爱罗切福特这个城市,但政府却不让胡格诺派教徒留在这里。我们的家具店已被摧毁,许多胡格诺信徒都失去了孩子,因为孩子们都被带到其他城市的罗马天主教徒的家里去了。如果玛丽,马尔克或者克劳德特也被带走,我们怎么办呢?无论代价如何,我们一定要逃走。”
吉恩-巴蒂斯特点头同意,并马上与一名在罗切福特售卖鲱鱼的荷兰渔夫联系。那渔夫的名字叫祖斯船长(Captain Joosse),是一个改革宗的信徒。祖斯很留心地听里斯先生的故事,他说:“我们在主里都是兄弟,理应伸出援手。”他们秘密地安排了一切,祖斯船长答应带五个胡格诺派的家庭去荷兰,让他们得享自由。
忽然,传来一声喊叫声。“士兵来了!快逃命!”人们都惊慌起来,立刻跑到附近一间房子里躲藏,有些则分散到濡湿的田地和沼泽里,在芦苇草及矮树丛中躲藏起来。在吉恩-巴蒂斯特把家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之前,警报已经没有了;这时,一个在山上站岗的人跑下来,对里斯的家人保证说,这是一个虚假的警报。
很快又过了半个小时,那本来已是朦胧的冬日光芒,变得更加暗淡。沙滩上的人几乎已放弃了希望。“你看!船来了!” 有人大声叫道。在山顶上,吉恩-巴蒂斯特从他所站的位置,看到两个男人正在奋力划桨,一艘划艇正骑在狂暴的海浪上,向着岸边驶来。
不用别人吩咐,每一个人都蜂拥到沙滩上去,希望能最先登上那划艇。吉恩-巴蒂斯特跑回内陆去,把隐匿在树后的玛德琳和孩子们带出来。在黑暗中他迷了路,到他最后带着家人回来时,那大划艇已抵达岸边。那些男人站在岸边,这时,冰冷的海水已浸及腰部,他们尽力把艇拖离沙滩。“快!快!”一个桨手大声叫道。他们越过波浪,把妇女和儿童运送到划艇上,那些男人在冰冷的河水中艰难地行进,最后爬到船舷的上端。
“停止!船已满人了。”祖斯船长大声叫道。“返回沙滩上去,我们会在黎明前回来。”剩下来的人当中,包括里斯及尚皮尼两家人,他们在等待着,而其他人则朝着那荷兰渔船的方向渐渐消失而去。
那两家人,失望地再回到附近的房屋里躲藏。他们紧密地挤在一起,彼此鼓励,吉恩-巴蒂斯特作了一个简短而迫切的祷告:“主啊,救我们!”
数小时后,划艇回来,这时,风已改了方向,潮水亦涨起来,他们没有把艇划回沙滩,祖斯船长却把它领到一条小河里去。在那里,余下的逃难者聚集在岸边,妇女和儿童首先爬到船上去,做家具的工人把一箱木工用的工具放在船头,接着,每一个家庭把一小袋行李放上船,最后,吉恩-巴蒂斯特.里斯和尚皮尼市长才坐在他们的妻子旁边。于是,在晨光完全展现之前,五个逃难的家庭望着法国的海岸线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外,他们对荷兰这个国家的语言和人民都认识不多,但却知道在那里神会赐予荫庇,使他们免受敌人攻击。
法国的胡格诺派教徒
当时,路得的著作风行欧洲,新教义通过法国各大学及修道院进到法国人民的心里,改革宗的教会很快就会遍布整个法国。在1559年,法国的改革宗信徒已达三千,信奉新教义者被称为胡格诺派教徒(Huguenots)。
胡格诺派教徒大部分是普通的农夫,但也有地位显著的贵族,学者及有钱的商人。法国的胡格诺派教徒都过着有节制的生活,男女信徒穿着简单而正派的衣服,他们宣告礼拜日是休息日,好让每一个胡格诺信徒家庭都可参与崇拜聚会。《圣经》是每个家庭都可以阅读到的书。尽管遭到贫困与逼迫,越来越多的人却愿意加入胡格诺教派。
迫害
胡格诺派教会迅速增长,罗马天主教会及法国的国王感到受威胁,终于导致战争爆发, 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法国都发生迫害的事情。
1562年春天,弗兰克斯.德吉斯公爵(Duke Francois de Guise)带领五百个士兵穿过诺曼底(Normandy)的小镇韦斯(Vassy),当他们经过市郊一个谷仓时,听到胡格诺信徒在唱诗,公爵非常讨厌那些胡格诺信徒,命令士兵去袭击他们。“不要让任何人逃走!”他对士兵说。不久,在他们聚集崇拜的谷仓里,超过五十个男女教徒被杀害,超过二百人受伤,躺在谷仓的地上,人们这些嗜血的领袖为“屠夫”。胡格诺信徒对这次“韦斯大屠杀”感到非常愤怒,以致触发了一场可怖的战争。
经过多年的受苦与流血,法国人对战争感到厌倦,因此,王后卡特琳(Queen Catherine)与胡格诺信徒的领袖加斯帕.德科利尼(Gaspard de Coligny)彼此达成协议,卡特琳准许改革宗的法国信徒在四个大城市内享有敬拜的自由,她又同意让她的女儿玛格丽特(Margaret)下嫁给纳瓦拉(Navarre)国王亨利(Henry);婚礼在圣巴多罗马日(St.Bartholomew’s Day)前夕,即1572年8月24日举行。不过,王太后及国王查理九世(King Charles IX)却策划阴谋,企图在婚宴上谋害德科利尼,以及数以千计的嘉宾。
胡格诺教徒对获享太平的承诺极为高兴,虽然他们对亨利的婚礼感到忧虑,但仍从法国各处地方到来祝贺他们的王子。当胡格诺派信徒仍在梦乡里时, 他们的背叛者正听候圣杰曼教堂(Church of Germain)的钟声,以准备行动。武装精良的人在街上徘徊,进入旅店杀害那些全无猜疑心的胡格诺信徒。加斯帕.德科利尼也被杀害,巴黎陷入一片浴血中,到处都见到尸体,尤其是血染的塞纳河(Seine River)水里。我们把这个晚上称为圣巴多罗马大屠杀(St.Bartholomew Massacre)之夜。
胡格诺派人的王子纳瓦拉的国王亨利又怎样呢?他的内兄查理九世把他监禁起来,并给他两个选择:归附罗马天主教,或是好像其他胡格诺信徒一样被杀害。温顺的亨利选择归附罗马天主教。他有没有真的否认那位胡格诺信徒母亲所传授给他的信仰呢?“没有,”亨利说,“我只是假装归附罗马天主教会,目的是保住自己和纳瓦拉人民的性命。”不久,他便设法逃离他妻子家人的魔掌。他返回纳瓦拉后,再次成为一个胡格诺派教徒。
1598年的南特诏书
巴黎的大屠杀结束后,罗马天主教徒与胡格诺信徒的战争仍然继续。在抗争中,双方都作出了可怖的事情来。有时,流血的事好像永不会终结,但我们的神却施行不可思议的事。卡特琳王后去世后,她所有的儿子也相继去世。当时唯一可以继承王位的,是纳瓦拉的亨利,就是那个娶了卡特琳王后的女儿玛卡丽特公主的亨利。
在所有的内兄弟都去世后,亨利知道自己是接续继承王位的人。不过,一个大问题出现了,法国首都巴黎市的人并不喜欢由一个胡格诺信徒当国王。但亨利认为这完全不成问题,为了要讨好巴黎人,亨利干脆地再度改教,成为罗马天主教徒,他宣称:“把巴黎的力量集中起来是值得的。”你明白他这样说的意思吗?
亨利没有忘记他的胡格诺信徒朋友,他希望胡格诺信徒与罗马天主教徒能和平相处。在1598年,他颁布了一项新法令,叫做《南特诏书》(Edict of Nantes),给予胡格诺教徒在自己的城市里享有敬拜的权利。这样,法国改革宗教会的信徒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惜,这暂时的解救并不长久,在1610年亨利四世被杀害后,胡格诺派信徒再次受到迫害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