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利士军兵再次聚集,准备作战。虽然他们曾在撒母耳、扫罗和大卫的手中屡战屡败,但他们的首领仍不死心,想要重新统治以色列。于是,成千上万的非利士勇士从大海沿岸平原一路行军,直到以色列境内的战场。
扫罗王聚兵迎战。敌人的兵力跟当时在耶斯列平原作战时的兵力不相上下。耶斯列平原横在以色列中间,将以色列众支派分成南北两部分。
看起来,这场即将打响的战役会带来深远的影响,因为如果非利士人获胜,以色列将会被一分为二。南部各支派──就是真正在扫罗管辖下的王国——将会几乎被包围,从而被困在其中动弹不得。不但如此,以色列境内几条重要的国际商道也会被非利士人掌控。
相反,如果以色列灭了她不共戴天的仇敌,那么这场战役就标志着新纪元的开始。现在,谋反者大卫已经逃到了敌国境内,因此,就没有什么能够妨碍扫罗将以色列缔造成为一个强盛之国了。
假如……是啊,如果他能获胜的话……
当亚吉王的军队一路往战场前进的时候,非利士首领们发现有一小伙希伯来人夹在迦特人中间。当他们得知这伙人的指挥竟是大卫,心中甚是不快。这是怎么回事?在这场即将打响的战役中,以色列昔日的英雄难道要跟他们并肩作战吗?
“自从大卫投降我,我未曾见他有过错。”亚吉替大卫说好话。
但是,非利士人的首领坚决不要大卫的人同去,亚吉王便把首领们的决定转告了大卫。当大卫听说他和跟随他的人要被打发走,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一段阴暗日子过后,神信实的恩光突然又照耀在了他的身上。
但他没有表现出如释重负,而是佯装惊讶,以沮丧的口气问道:“我作了什么呢?”“你查出我有什么过错,使我不去攻击主我王的仇敌呢?”
“你在我眼前是好人,如同神的使者一般,”亚吉毫不讳言地说,“只是首领们坚决不肯让你同去。”
第二天,大卫和跟随他的六百人就离开非利士,速速往南方去了。那时,他应该十分清楚地知道,是耶和华亲自搭救了他,是耶和华救他脱离了因他自己的不信而投入的网罗里。
第三日,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了离迦特南部的洗革拉城不远的地方。亚吉王此前已应大卫的请求,将洗革拉城赐给了他和跟随他的人,容他们与他们的眷属住在那里。
他们终于可以享受安息了……更确切地说,其实也就是身体能得到休息。是啊,他们的灵怎么可能得安息呢?因为再往北走一天的路程就是战场了,在那里,以色列和非利士正在打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他们越来越靠近洗革拉城了。但怎么回事?城墙内浓烟滚滚,红红的火舌告诉他们大事不好!
当大卫的人明白发生了什么时,就立刻在烧焦的废墟里焦急地寻找他们的家人和财产。但是,他们既没找到财物,也没找到人。于是,盛怒之下,他们与他们的领袖闹翻了,把这场浩劫单单归咎于他,还捡石头要砸死他。
大卫看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心里十分惧怕。几个月前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重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是的,他应该受责备。他为了逃避扫罗而来到敌国,就是不信神的表现。为了使亚吉王信任他,他在王面前谎话连篇。因为每当他带着他的人袭击以色列的仇敌——亚玛力人及沙漠中的其他支派——尽行毁坏,再回到亚吉面前时,他就告诉王:“我们又侵夺了犹大南方各城。”不仅如此,他还小心翼翼地不使一人逃脱,甚至连妇孺都不留,免得有人向迦特王报告,说大卫犯了欺君之罪。
因此,亚吉请大卫一同攻打扫罗就不足为奇了;他以为“大卫使本族以色列人憎恶他”,也同样不足为怪了。
回首往事,大卫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为了逃避扫罗,他到仇敌那里去寻求保护,这样做说明他根本不信靠神。这下,他还能到哪里去寻求庇护呢?再一次逃亡吗?但是往哪里逃呢?所有的出路似乎都已经被堵死了。
于是他决定回去,逃回去,逃回到神那里。就像一只幼雏躲到鸟妈妈的翅膀下寻求庇护一样,大卫也到至高者的羽翼下寻求保护,渴望得到安息。他的心一恢复平静,马上就再次认识到耶和华是有怜悯的神,于是重新得力,又变得积极活跃起来。之前,他的生活中没有神,一直走在通往深渊的险径上。但从现在起,每走一步,他都要先求问他伟大的保护者。他自己的意愿不再重要,相反,他要按着神的旨意去行。这将重新成为他做事的法则。
他让祭司亚比亚他带以弗得来见他。
“我该去追赶仇敌吗?”大卫问道。耶和华藉着乌陵和土明回答他:“你可以追,必追得上,都救得回来。”
大卫立即下令追赶。那些垂头丧气的人从大卫的眼中读到了镇定和决心,就重新拾回了对领袖的信心。于是,他们火速向南方赶去,紧紧追赶为报复大卫的袭击而抢走他们家人和财产的亚玛力人。
当他们到了比梭溪,其中有二百人因疲乏而不能过河,就留在了那里,其余四百人继续往前追赶。路上,他们遇见了一个埃及人半死不活地躺在路边,就给了他一些水和食物,使他精神复原。这人能带给他们更多消息吗?是的,确实能,因为他是亚玛力人的奴仆。只要大卫一行起誓不杀他,也不把他交到他主人的手里,他就愿意告诉他们亚玛力人的去向。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仇敌。这些人正在吃喝跳舞,庆祝胜利呢,因为他们从犹大南部地区和非利士地所掳来的财物甚多。
大卫速战速决,除了四百个骑骆驼的亚玛力少年人死里逃生以外,没有一个逃脱的,而他们自己的妻子儿女却没有失落一个。
不久,夜色沉沉地降在活人死人的身上。耶和华施行了拯救,平安和安息重新回到大卫的心里。众人能再次与妻儿团聚实在是美好,但有一件事更美好,就是他与膏立他的神之间那种和谐与平安的关系得到了重建。
耶和华的另一位受膏者扫罗的情况又怎么样呢?
在一个黑漆漆的夜晚,有三个人正离开以色列在基利波的军营。他们要走的这段行程十分危险,因为他们要花上三个小时才能穿过非利士人的营地。三人中有一人已经乔装改扮,唯一可能暴露他身份的就是他那高大魁梧的体形。那是以色列的王,正往一个交鬼的妇人那里去。现在,耶斯列平原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而扫罗王想知道战争的结局会如何。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在这种境况下,他只对一件事感兴趣,就是想要确知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为了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扫罗已经用尽了各种方法,但得到的却都是咒诅一般的沉默。他曾指望从梦中或神的启示中得到答案,但都没能如愿。他也曾向耶和华呼求,寻求他的面,却也寻不见。神知道扫罗只会在事情关系他自己计划的结果时,或是急难临头时,才会呼求他的帮助。
于是,王问他的臣仆,哪里能找到交鬼的。数年前,他曾因火热的心,将以色列所有交鬼的人都剪除了。如今,他已遭神弃绝,心地昏昧,没有一丝亮光,恐惧时时向他袭来。于是,他走上了神明明禁止的路——转向了邪术(注:参见出22:18,利19:31,申18:9-14)。
扫罗的臣仆回答道,“在隐多珥有一个交鬼的妇人。”
因此,以色列的王就趁着漆黑的夜色到了隐多珥的几个隐秘的山洞。也许在这里,他能够找到心里的平安,因为通过与神秘的灵界接触,他很快就能知道即将发生的事。
那妇人接待夜来客时,心里满腹狐疑。王和他军队的营地就在附近,所以她得万分小心。扫罗已经从全地剪除了所有交鬼的和行巫术的,而占卜未来也被禁止了,违命者要被治死。这些人难道不知道以色列王所行的事吗?
“你为何陷害我的性命,使我死呢?”
三人中有一个首先开了口,他回答道:“我指着永生的耶和华起誓,你必不因这事受罚。”
那妇人好像对这个答复还算满意,就不再拒绝他的要求。
“我为你招谁上来呢?”她问。
“为我找撒母耳上来,”三人中个子最高的说。
交鬼妇人就退出去了,留他们三人在这个阴森森的房间里等候。他们三人为这事已经想破了脑袋,此时还会有什么想法呢?扫罗的脑子里还会有过去的片段闪过,还记得过去的片言只语吗?
黑暗中传来的嘶哑的叫声吓坏了他们。交鬼妇人的尖叫把他们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那妇人召上来的似乎出乎她的预料,所以连她也被镇住了。
“你是扫罗,为什么欺哄我呢?”那妇人大声呼叫道。
扫罗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说:“不要惧怕,你看见了什么呢?”
“我看见有神从地里上来。”
“他是怎样的形状?”
“有一个老人上来,身穿长衣。”
那不是别人,那是撒母耳!
扫罗害怕得全身发抖。撒母耳!这位先知从阴间上来,会对他说什么呢?他会给他带来一个不同以往的信息吗?撒母耳现在要给他的消息会比他有生之年所传给他的话顺耳一些吗?会是王愿意听的消息吗?
扫罗认定这是撒母耳的灵,于是就向他屈身,脸伏于地下拜。
只听一个阴沉的声音问他:“你为什么搅扰我,招我上来呢?”
扫罗回答说:“因为非利士人攻击我,神也离开我,不再藉先知或梦回答我。因此请你上来,好指示我应当怎样行。”
扫罗真的认为耶和华会言行不一吗?他马上就得到了严厉而可怕的回答,告诉他不是这么回事。“耶和华已经离开你,且与你为敌,你何必问我呢?耶和华照他藉我说的话,已经从你手里夺去国权,赐与别人,就是大卫。因你没有听从耶和华的命令。他恼怒亚玛力人,你没有灭绝他们。因为你不愿为他争战,耶和华必将你和以色列人交在非利士人的手里。明日你和你众子必与我在一处了。”
神审判的话语对扫罗而言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耶和华岂不是与他为敌吗?但谁能战胜耶和华呢?明晚将是他的死期。他已经知道了神的审判书上有关他自己和他王朝的结局,因为他没有执行耶和华的命令,没能将神的百姓带回到他面前。作为以色列的王,他已经一败涂地。他和他的家将面临毁灭。顿时,他头晕目眩,举起手想捂住发沉的头……却猛然扑倒,挺身在地。
那妇人见状,快步走上前去。她可怜身心疲惫的王,劝他吃点东西,王却拒绝了。他已经一昼夜没有进食了,他的仆人和那妇人一起再三恳求,王才听了他们的话。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挪到床边。妇人宰了家里的一只肥牛犊,又烤了无酵饼给王和他的仆人吃。
扫罗吃了他最后的一餐,他的仆人们也吃了。吃完后,他们就起身,趁着黝黑的夜色,回到以色列的军营。
此时,扫罗正站在基利波的一座山头上,已经脱去了那身改扮的装束,
他全身包裹在铠甲里,他头盔和胳膊上的盔甲都印有皇室的徽记。他密切关注着正在发生的一切:非利士人以势不可挡的气势从南向北推进,而以色列人则四散奔逃。扫罗的周围都是军兵的尸体,他听见伤者的呻吟,听见步步逼近的仇敌在呐喊。他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他的三个儿子,约拿单、亚比拿达和麦基舒亚都已经被杀。此时,非利士的弓箭手离他不过一箭之地,他们的战车和马兵也正朝他冲过来,被避开的乱箭呼啸而过。死亡正在逼近他,他作王的日子也即将结束。开始时,耶和华与他同在,现在他在哪里?他不能做到像大卫那样,身处困境还对神忠心。他回到神面前的路似乎已经被堵死了。他曾经甚至想从行巫术的人那里得安慰,却拒绝顺服神对他的命令。事到如今,他仍在拒绝。死亡之箭射中了他的胸口,神的时间到了。
扫罗吩咐拿兵器的人,说:“你拔出刀来,将我刺死,免得那些未受割礼的人来刺我,凌辱我。”
但拿兵器的人十分惧怕,不肯刺他,因为他没有勇气这样做。扫罗就将刀插在基利波的地上,自己伏在刀上死了。
拿兵器的看见这一幕,也不想活了,就拔出刀,插在扫罗的身旁,自己也伏在刀上,在挨近他的地方死了。
从那以后,事态急剧恶化。以色列如一个正泄气的气球,迅速失去抵抗力。耶斯列平原和约旦河以西各城的居民听到以色列在战争中惨败,敌人正在逼近的消息,立刻只带着孩子和部分财物,轻装弃城而逃。非利士人不费吹灰之力,在被弃的城中大获战利品。他们占领了这些城,并继续乘胜追击,不给他们的敌人以重整旗鼓的机会。
第二天,非利士人在基利波山上发现了扫罗和他儿子们的尸体。于是,这一日成了得胜者的大日子。
他们割下了王的首级后,立刻打发人,到四境宣布非利士大获全胜的好消息,先是在迦特和亚实基伦,然后传遍了全地其余的各城各村。“以色列被打败了。我们杀了他们的王和王子。我们赢了!”
庙宇中,非利士人大肆献祭、庆祝,并把这位一败涂地的以色列王的盔甲放在亚斯他录庙中,作为他们该得的战利品。
非利士人把扫罗和他儿子们的尸体送到基利波山和约旦河之间的伯珊,并将他们钉在城墙上,供飞鸟啄食,供士兵嘲笑。
但是到了晚上,基列雅比有一些勇士过来,偷偷爬到伯珊的城墙边。他们没有忘记扫罗刚刚做王时,亚扪人拿辖进攻他们,扫罗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他们赶走了飞鸟,从城墙上取下扫罗和他儿子亚比拿达、麦基舒雅和约拿单的尸身,默默地带着这些尸身返回约旦方向的基列雅比。
可能是因为害怕非利士人报复,他们一回到雅比就将尸身焚烧了,并将骸骨葬在雅比的垂丝柳树下。
就这样,扫罗家败亡了。